童大焕―2015年7月20日
央视新闻调查《玉门的变迁》,讲的是石油城玉门市十多年间盛极而衰的故事。给我印象极其深刻的细节是:1996年,16岁的甘肃张掖人花花来到玉门,打了一年工,第二年就和合作伙伴各出打工一年攒下的1800元开了家拉面馆。那时正是玉门的鼎盛时期,人口达到13万。头两年生意非常好做,每月赚七八千元。七八千元是个什么概念?那时候我大学毕业6年,工资应该在400元左右。如果按照过去20年间货币增长20倍、房价上涨20倍来算,当时七八千元相当于今天的14到16万元!人多就是钱多,尽管一碗面卖不了多少钱,但是吃客一多,聚少成多就是非常可怕的赚钱机会!
如今的玉门市只剩两万老弱病残,一套房最贵三四万元,卖拆除建筑物的废品成为当地最大的生意。而这个生意也马上到头了。
短短十几年间,玉门由盛而衰,最充分揭示了“人聚财聚人散财散”的财富真谛。它同时也说明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:只要人多,赚钱乃至赚大钱的机会就多,哪怕这些人未必是什么高收入人群。鼎盛时期的玉门人,以石油职工及其家属为多,在半计划经济时代,他们并非什么高收入人群。
今天的事实也可以对照这个规律。我所在的重庆邮电大学移通学院,17000多学生,每天晚上,校门口就密密麻麻地摆着许多夜摊,有同学对我说,这些夫妻档夜摊一个晚上的营业额,多的可以达到5千元!你仔细去计算他们的利润,也会是令人吃惊的数字。而消费的学生,也不是什么高收入人群。
其实,财富的真谛是让金钱像流水一样自由流动起来,人人就拥有了发财的机会。而金钱自由流动的前提,是人自由流动。人到哪里,财富机会就跑到哪里。所以,当此工业衰退、农业过剩之时,每当想起人们说回乡创业甚至号召和鼓励人们回乡创业之类,我就只有哑然失笑:这到底是无知呢,还是无耻?到底是爱农民呢,还是害农民?因为一到入夏,瓜果成熟,到处都是西瓜、桃李过剩滞销的消息!我故乡长汀乡镇的西瓜,只卖0.2元500克,瓜农连种子农药化肥成本都捞不回。况且西瓜还容易坏,运输成本则很高。
这两天还收到一则微博私信,说:“谢谢童老师,早两年在手机上无意看到了你的一篇关于留守儿童的文章,不想自己的孩子成为留守儿童,产生回乡创业的想法。在家几年的时间也没有什么成绩!实属书读的少,不善思考。向童老师学习,争取有自己的一番作为。”我答:“平民百姓更应该到大城市。只因为大城市更自由公平,机会更多。”哪怕你半夜摆个很小的小摊,支一盏灯,用一瓶啤酒二两花生,迎接饥肠辘辘夜班回来的归人,也许也能养活一个小家庭。我刚回到北京在中国青年报上班的时候,每天晚上9点多10点回到家,楼下就会有这样一个小摊。
这就是城市!
城市的魔力不是脑子停留在农业社会的人们可以想像的。更不是总想按计划给人们安排一个工作的人所能想像的。
玉门的兴衰应该给我们很多启示。玉门的兴衰乃自然经济规律使然,我们大建空城鬼城且不让人自由迁徙自由在大城市买房,搞什么限购限贷,则完全是人祸。我们以前一直强调德不配位,必有灾殃。其实很多坏事都是以德之名做出来的,应该纠正过来――才不配位,必有灾殃。
2015年7月21日发表于香港东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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